山東法院民法典適用典型案例52

合同約定不明時履行條款的認定

——李某訴濟南某家居生活廣場有限公司

買賣合同糾紛案

裁判要旨

買賣合同糾紛中，雙方當事人在合同中未就合同履行方式、履行時間等事宜進行明確約定的情況下，人民法院可以結合雙方前期實際履行情況對上述事宜進行確認，并在案件審理過程中合理分配雙方當事人的舉證責任。

基本案情

原告李某向濟南市天橋區人民法院訴稱，2011年5月7日，原李某與被告濟南某家居生活廣場有限公司簽訂《銷售合同》，原告自被告處購買某衛浴品牌的產品，約定貨款價款為14373元，原告實際支付的價款為12693元。合同簽訂后，原告依約支付貨款12693元，履行完畢付款義務。截至起訴時，被告仍有部分產品尚未向原告交付。被告構成違約，侵犯了原告的合法權益，特向法院提起訴訟：請求判令解除原、被告簽訂的《銷售合同》，被告返還剩余貨款并支付利息損失。

被告濟南某家居生活廣場有限公司辯稱，根據原告的訴求、訴稱以及原告提交的證據來看，原告的交易是發生在2011年5月，之后從未向我公司反映過此事，現已達10年之久才主張權利，訴訟時效已經經過；其次，被告從未跟客戶發生直接交易，只是監督售后服務，懇請法庭查明事實，駁回原告對我公司的起訴。

濟南市天橋區人民法院經審理查明：2011年5月7日，原告在被告處簽訂了銷售合同一份，載明原告購買坐便器、花灑各7個，實際金額合計12693元，未約定送貨時間，供貨方為某衛浴，該銷售合同同時加蓋有“濟南某家居生活廣場置業有限公司統一收銀章”及“濟南某家居生活廣場置業有限公司售后服務專用章”。該銷售合同中，送貨時間一欄并未填寫，收貨地址處為“奧龍”，送貨方式亦未選擇。2011年5月8日，原告通過POS刷卡的方式向被告支付了12693元，被告于同日向原告出具收銀單一份，載明其已收到相關款項。另據原告陳述，該銷售合同簽訂時，因購買的坐便器和花灑數量較多，暫未確定安裝時間及地點，所以在銷售合同中對送貨時間及地點并未進行明確約定，被告當時承諾隨時可以送貨安裝。2023年初，原告聯系被告，被告根據原告要求為其安裝了一套馬桶和花灑，產品名稱是某衛浴，該事實有證人及現場照片為證。

裁判結果

濟南市天橋區人民法院判決：一、解除原告李某于2011年5月7日與被告濟南某家居生活廣場有限公司簽訂的銷售合同（合同編號：NO.0013444）；二、被告濟南某家居生活廣場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返還原告李某貨款11044元；三、駁回原告李某的其他訴訟請求。

一審宣判后，被告主動聯系原告，表示愿意履行合同義務，雙方已就后續事宜達成和解。

案例解讀

為確保合同能夠全面、正確地履行，合同當事人雙方應當根據法律、法規的規定和雙方的約定，協商一致，對合同條款進行明確約定。在實踐中，訂約人因合同常識的欠缺、認識上的錯誤以及締約上的疏忽大意等致使合同的某些條款不明確，如合同雙方當事人自行協商，能夠達成明確的或者填補空缺的一致意見，則新達成的協議就可以作為原始合同的補充而生效。對于合同雙方當事人無法達成一致意見的，可以結合交易習慣或合同前期履行情況加以綜合認定。本案中，原、被告之間的合同僅僅是一張2011年的銷售單據，其中載明的信息非常簡要，僅有價款、貨物種類、數量等寥寥幾行，并未約定送貨時間、送貨方式等買賣合同常見的內容，甚至連送貨地址都未明確。在這種情況下，參照雙方前期履行情況確定合同履行條款顯得較為合理，原告提出合同履行方式為需要安裝隨時通知，并提供了相應證據，法院予以確認。在該種合同履行條款下，訴訟時效并未經過，原告自然享有合同中的各項權利。

在一方當事人已經就合同履行情況初步舉證，法官足以達到內心確信的情況下，另一方當事人無法就合同履行情況進行說明或舉證的，應當承當舉證不能的責任。本案中，被告反復主張其僅僅是提供了經營場所，并不實際向原告提供貨物服務，但銷售單據上加蓋有被告公章，被告又未舉證證明其存在不應承擔合同義務的理由，僅以不知情、不負責為由，顯然并不能免除自身應承擔的責任。在原告已經舉證證明合同履行情況的前提下，被告仍以上述理由進行抗辯，不能對合同履行情況進行合理的說明或者舉證的，應當承擔舉證不能的責任。

相關法條

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》第四百六十五條 依法成立的合同，受法律保護。

依法成立的合同，僅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，但是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。

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》第五百零九條 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。

當事人應當遵循誠信原則，根據合同的性質、目的和交易習慣履行通知、協助、保密等義務。

當事人在履行合同過程中，應當避免浪費資源、污染環境和破壞生態。

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》第五百六十六條 合同解除后，尚未履行的，終止履行；已經履行的，根據履行情況和合同性質，當事人可以請求恢復原狀或者采取其他補救措施，并有權請求賠償損失。

合同因違約解除的，解除權人可以請求違約方承擔違約責任，但是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。

主合同解除后，擔保人對債務人應當承擔的民事責任仍應當承擔擔保責任，但是擔保合同另有約定的除外。